“现在不行喽,物价都涨了,做一天只阔以玩两天,三和大神都不好当喽。”我站在三和职业介绍所门口,盯着一栏栏招聘启示出神,旁边传来一阵尖细的的声音。说话的人拎着水桶,水桶里就是他全部的行囊和财产,不用细看我也知道里面装着什么,无非就是——牙刷牙膏、毛巾脸盆、一双拖鞋及一套换洗的衣服。他怀里抱着卷好的草席,脚下趿着人字拖,看似几天没洗的脸却还是显得很精神,偏小的白衬衫紧紧地贴在他身上,衣服在肩膀处裂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直到手肘处,风一吹衬衫裂口处便抖动起来。
“三和大神”中的三和是深圳的一个地名,大神是日夜混迹在这儿的职业介绍所的社会青年。他们没有工作,没有财产,没有积蓄,甚至因为几十块连身份证都卖了。四块钱的清水挂面、八块钱的通宵网吧、十五块一晚的床位房便是他们日常的追求及所需。
几乎每个中介所里都在放电影,从早到晚都人满为患,没椅子坐的便靠墙站着看,那放松投入的神情好像他们的生活从未有过磨难,哪怕他们连下一顿饭钱在哪都不知道。
他们像风一样“自由”,他们认为日结才是正经工作,信奉“做一天可以玩三天。”他们用放弃上升的方式来抵抗现实,选择得过且过的生活。有人说,他们是“希望中的囚徒”,有人说,他们是“绝望中的反抗。”
我无法评价这种选择的对错,因为好多年前我也是其中一员。
我一大早坐车到三和,下车后扑面而来是多年前熟悉的氛围。我拎着行李找到附近城中村民居里的床位。楼梯口坐着的大妈半躺着昏昏欲睡,脚边坚着块牌子,上面写着:床位15元。
押金15,床费15,交钱登记好身份证信息便可以上楼随便找个空床位。里面昏暗闷热,墙面斑驳,角落里堆着还没来得及清理的垃圾,整个屋子里横七竖七放着双层架子床,床了除了一张脏兮兮的草席以外没有任何东西。一半的床铺上都躺着光膀子的人,他们或睡或勤快地刷着手机。我找了个靠门的床铺躺下,问躺上铺的人为什么不出去找工作啊?他说,太热,不如睡觉。
屋里闷热且有一股说不清楚的味道挥之不去,实在睡不着下楼去网吧。这个城中村里走上三步必能看到开在居民楼里的网吧。上网1块5一小时,包夜8块,低廉的价格让网吧在任何时候都生意很好。毕竟只要花几块钱就可以打发大段的无聊时间,累了还可以躺在椅子上打盹,醒了可以玩游戏看电影,待多久给多少钱,算起来比睡床位划算多了。
三和大厦楼下的职业介绍所门口摆满了工厂招聘信息。人群根据不同的工作信息围成圈。我挤到人最多的摊位前,一家航空公司正在招募搬运工,开出的条件还算不错。工作人员拿着喇叭在介绍工作和面试的内容。我正盯着出神,拿起手机扫码加入面试群,一黑瘦佝偻着背的哥们(小黑)和我说:
“你就算了吧,你看你纹身那么多,肯定过不了面试。”
“那怎么办?”
“你明天穿个长袖遮一下喽,过了面试再说。”
大伙儿盯着我的纹身笑,都让我去找找保安看场的活,轻松又来钱。小黑拉着我说,你先进面试群,明早八点钟一起过来面试,能去就去,去不了就拉鸡儿倒了。反正这儿工作多,慢慢挑,我在这儿待3个多月了,面试了好些工厂,要么太累,要么钱少,甚至好几次都是纯骗车费的。
有一些不厚道的工厂会假借招聘工人需要到厂面试的名义,收取每人几十块的车费,去上几十上百个人,最后才留下几个人。
大伙儿都在问工作人员关于搬运工的事儿,仔细听,无非都是是否包吃住、每个月有几天假期、加班多不多、活儿累不累,每个月到手还余下多少钱……
这时一哥们挤进来说:“大伙儿别去,这个工作我干过,七个人一组三班倒,每天搬6、7十吨的货,累成狗还不包吃住,每个月到手4000块,扣去吃住根本不剩钱,大和大神怎么可以干这种活?”
就算这样,群里还是加进了7、8十人。群里很热闹,大伙儿交流着各个工厂是否靠谱,时不时跳出来“在线时时彩、借贷平台薅羊毛”的信息。
干一天玩两天,惨了。
深圳不适合打工,东莞有些台湾厂就那样
如今物价飞涨,
无法再充值装备,
只好找个借口,
有麻烦不要再寻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