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可怜之人
“川河，我很饿，能不能先去吃点东西？”皮包成有气无力地说道。
“那我们去海叔那里吃个夜宵吧！”王川河搀扶着只剩下一口气的皮包成。
“我不饿，我就不去了，我回宿舍。”刺客有点魂不守舍地说道。
“你是不是没有钱，不敢去呀，又怕小雨露缠着你嘞！”黑仔讥笑着，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滚！”刺客脸涨红得像关公一样。
“刺客，没事，我已经给小雨露买了礼物了，走吧！”王川河嘴角露出了微笑，用右手摸了摸装有礼物的口袋，还好今晚的衣服还没洗，不然礼物就没带在身上了。
“不…，我不是因为…这个！”刺客一脸尴尬地解释道。
“哈哈哈！明明就是，还死鸭子嘴硬。”黑仔轻蔑地笑着。
“再不闭嘴，信不信老子弄死你？”刺客脸上露出凶狠的表情。
“你看，被我说中了吧？恼羞成怒了，还想杀人灭口！”黑仔越说越来劲。
“你看老子今晚能不能弄死你！”刺客怒气冲冲地奔向黑仔，一把就揪住了黑仔的耳朵。
“大哥，大哥饶命啊，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黑仔秒怂，像哈巴狗似的求饶。
王川河看着他们俩开着玩笑，内心深处甚是感慨，生活不但磨灭了他们的菱角，还夺走了他们给予的权利。在繁华的城市中，他们显得格格不入，他们没有文化，没有相貌，没有后台，他们生活在食物链最底端，连肚子都填不饱，何以谈梦想？“三和大神”一词，无疑是对他们最大的讽刺，在他们内心的最深处，他们也希望能像个普通人一样每天上班，组织自己的家庭。他们大都是因为懒惰，不愿意付出努力待在工厂里，他们以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被欺压的生活使他们对社会产生了怨恨。但是他们大多都是暂时厌恶生活的人，并非心底里愿意彻底放弃生活的，所以给予他们一定的理解跟方向的指导，他们一定能重新开始新生活的。
“海叔，来一份夜宵！”王川河离店老远就冲着海叔喊。
“你们这么多人，就来一份吗？没事的哦，还是老样子，可以赊账的嘛！”海叔微笑地对着王川河说道。
“不，我们在公司吃过晚饭了，吃得老饱了，现在都还撑着！”刺客羞愧地压低了声音。
“福叔，这么久你去哪了，我都快想死你了。”小雨露笑着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撒娇地张开了双手要抱抱。
“福叔去上班了，等福叔赚到钱就可以带小雨露到北京去玩了哟！”刺客弯下腰爱怜地抱起了小雨露。
“真的吗？那你上班辛不辛苦啊？”小雨露娇滴滴的问道。
“不辛苦啊，福叔整天都跟你枪杆叔叔在聊天呢，都不用干活的。”刺客脸上洋溢着爱的幸福。
“这么好啊，那福叔你要赶紧挣够钱哦！小雨露要好想去北京了！给你留个记号，让你长记性！”小雨露把头埋在刺客的肩上轻轻的咬了一口。
“小雨露你怎么学坏了，学会咬人了！”王川河笑着从刺客怀里抱走小雨露。
“没有咬，就是我给福叔爱的信号。”小雨露真诚地说道。
“哦？什么是爱的信号？”王川河小心翼翼地套着小雨露的话。
“不告诉你，这是我跟福叔的秘密。”小雨露目不转睛地盯着刺客，眼神里满满的信任。
此时，刺客眼眶红红的，泪水不断的在眼眶里打转，想说点什么，但又说不出任何声音来。
“小雨露，喜欢吗？这是你福叔叫我给你买的哟！”王川河口袋里掏出一条水晶项链，坠子是一滴雨露，在灯光下映衬下闪闪发亮！
“喜欢，好好看哦，谢谢福叔。”小雨露两眼放光地盯着项链。
“那我给你带上好不好？”王川河说完便小心翼翼地往小雨露的脖子上套项链。
“叔叔，这个是眼泪吗？”小雨露摸着胸前的项链坠子好奇地问道。
“不是啊，这是一滴清晨的雨露，就像我们的小雨露一样晶莹剔透，可爱漂亮！”王川河爱怜地抚摸着小雨露的头。
“是吗？怎么她它好像妈妈的眼泪那样冰冷？”小雨露眼角流出了两颗晶莹剔透的眼泪。
“小雨露乖，不哭！”王川河小心翼翼地抹掉小雨露脸上的眼泪。
“爸爸说妈妈去了天国，当了天使，所以她的眼泪是冰冷的，但是从那以后我再也看不到妈妈了。”小雨露抽泣着。
“小雨露乖，你带着这个项链晚上睡着了就能看到妈妈了！”王川河心疼地抱紧小雨露。
“好！”懂事的小雨露用她那娇小的手抹了抹眼泪。
“热腾腾的面来咯！”海叔欢快地端上一大盆面，足够四五个人吃。
“雨露，你怎么哭了？”海叔回过头看着正在抹眼泪的小雨露。
“我想妈妈了！”小雨露从王川河怀里钻下来跑过来紧紧地抱着海叔的一条腿。
“雨露，乖！快去练字，等你会写爸爸妈妈的名字，妈妈就回来了！”海叔强忍泪水地哄着小雨露。
“好！”小雨露把爸爸的话当真的了，欢快地跑回小隔间练字去了。
“海叔，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小雨露，要瞒着她呢？”刺客鼻子酸酸地问道。
“等她再长大些吧，不想她有个不快乐的童年。”海叔抹了抹眼泪。
“但是小雨露一天天长大，你还能瞒多久呢？”王川河伤心地问道。
“能瞒一天是一天，不然能怎么办？”海叔无奈地摇了摇头。
生活就是这般的无奈，不管低头与否，眼泪都在。眼泪并不属于懦弱者，眼泪只是在某一时间里特定环境内的内心感官的表达方式。小雨露并不是最可怜的，在这个世界上比她更可怜的人比比皆是。但是那又怎么样，生活还是得继续，有眼泪明天继续流。
“海叔，能不能加个煎蛋？”皮包成含着满嘴的面条叽叽歪歪的。
“行！慢点吃，饿鬼投胎啊！”海叔一下子被皮包成的无赖样逗笑了。
“喂！黑仔，你们找到皮包成了吗？霞姐来势汹汹地带着小桃红来到了我们的租房。”枪杆在电话里细声细语地说着。
“我们在吃东西，这就回去！”黑仔向刺客使了个眼色。
“走吧，皮包成你先跟我们回去休息一晚再说吧！”刺客说完拖起皮包成往外拽。
“急什么？我的煎蛋！”皮包成挣扎地向在厨房的海叔招手。
“你们急什么，等他吃完先啊！”王川河焦急地追了出来。
“嘘！”黑仔轻轻地冲王川河做了个手势。
王川河见状不再说什么，一路上，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想问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填饱了肚子的皮包成又恢复了力气，一路上蹦蹦跳跳的。
“我一定要回去洗个热水澡！一定会很棒，很舒服！如果再配上几个美女就…”皮包成幻想着在大浴缸里泡着澡，旁边几个模特帮他捶着背，脸上露出淫贱的表情。
“死都不知道悔改，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啪一声，刺客给了皮包成一个响亮清脆的嘴巴子。
“你…”皮包成瞪大着眼睛，露出凶狠的表情，很是不服气，但是碍于刺客高大威猛的身材，他还是选择了忍气吞声。
“都别闹了！快到了！”王川河率先上了楼。
“霞姐！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小桃红？”王川河望着坐在枪杆下床的两个女人惊讶地问道。
小桃红穿着一套青色连衣裙，耷拉着脑袋，头上绑着两根小辫子，一双哭得红肿的眼晴，左右手的拇指不停地来回搓，细声的啜泣着。
“小桃红！”皮包成一进门见到小桃红转身拔腿就跑。
“想跑哪去？”刺客死死地堵住了门口。
“阿成，进来！”王川河一把扯住皮包成，把他拖到小桃红面前。
“皮包成，长能耐了，学会骗女孩子的钱了！”霞姐抖着腿凶神恶煞地审问着皮包成。
“我…”皮包成支支吾吾了半天没有说出来半个字！
“你不是挺能说的吗？说啊，说说你是怎么骗财又骗色的？说给大家听听，让大家长长见识！”霞姐指着皮包成的鼻子骂道。
“霞姐！不怪他，我自愿的！”小桃红啜泣着，右手轻轻地拉了拉霞姐的衣角。
“看你这个死贱样，活该别人欺负你！”霞姐恨铁不成钢地训斥着小桃红。
“霞姐，都是我的错，我好赌，我死性不改！求求你给疤哥求求情，我现在真的没钱还！”皮包成泣不成声，鼻涕不停地往下流，越流越长。
“我没有这个能耐！疤哥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霞姐绝情地说道。
“霞姐，求求你，帮帮他，不然疤哥真的会卸了他胳膊的！”小桃红可怜兮兮的乞求着霞姐。
“贱！你们还真的是天生的一对！真他妈够贱！”霞姐狠狠把手上的烟头甩向了皮包成。
“霞姐，我求你了，谁不知道你和疤哥的关系！你让疤哥宽限几天！我一定还。”皮包成啪一下双腿跪在霞姐面前抽泣着。
“皮包成！他妈还是不是个男人？给我下跪有个屁用！我也只不过是疤哥的床上玩物而已，你欠的可是十万块高利贷！十万块呀！”霞姐火冒三丈地站了起来。
“什么？阿成你不要命了，十万块的高利贷你也敢贷？”王川河一脸惊吓地吼着！
“我也不想的，疤哥说这期稳赢的！谁知道…”皮包成懊丧地哭了出来。
“霞姐，求您了，你就帮帮阿成吧！我给您跪下了！”小桃红啪一下双腿跪在地上，那声音如同烧炮仗般清脆。
“小桃红，是我不好，我好赌，我不是人，你打我吧！”皮包成绝望地拿着小桃红的手不停地拍自己的脸。
“不要这样，我不怪你！”小桃红使劲挣扎开来！
“说你是不是贱？拿着自己的老本去倒贴一个赌鬼！”霞姐狠狠地指了指小桃红的脑袋！
“霞姐！没有办法让疤缓几天？”王川河忧虑地问着霞姐。
“缓个几天有个屁用？几天后，他能凑出十万块来？”霞姐一脸不屑地说道。
“那怎么办？”小桃红扯着霞姐的裤子。
“能怎么办？等着给他收尸呗！”霞姐一屁股瘫坐在床上。
“啊哈哈…”皮包成破声哭了出来。
“不许哭！”霞姐大声吼着。
瞬间，租房里鸦雀无声，沉闷地让人难以呼吸。窗外沉闷的雷声不断的响起，闪电不断的从他们眼前划过，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