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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从南山图书馆看书回来的时候,正逢老板娘和猥琐男在激烈的争吵。老板娘盛气凌人,怒不可遏,用手指着猥琐男:“你他妈的敢说不是你干的?”
猥琐男左躲右闪,神色慌张,说话也是吞吞吐吐含糊其辞:“这……这怎么可能嘛?我,我是那样的人吗?”老板娘步步紧逼:“你他妈的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要敢做敢当!”
猥琐男连连后退,眼看就要退无可退了,正在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猥琐男连忙跑过去开门,进来的却是那个我同县的老乡妹妹和他的胖子“哥哥”。猥琐男见有人来了,胆子似乎壮了一些,说话的声音竟也大了许多:“哎!我跟你说啊?你不要没事找事哟?”
“什么?你他妈的敢再说一遍!!”还没等胖子“哥哥”明白是怎么回事,老板娘已冲到了猥琐男的面前,只听“啪”地一声,一副眼镜飞出了老远。
“哎,我警告你啊!”猥琐男终于被激怒了,从地上捡起眼镜,很“男人”的指着老板娘说道:“我跟你说,我要不是看你是女人的话……”
“他妈的你说什么啊? 你再说一遍!”猥琐男话还没说完,一直躺在床上冷眼旁观的古惑仔“嗖”的从床上弹了起来,一把拎住了猥琐男的衣领,“不是女人你想怎么样?”
“我跟你说,你,你不要乱来!”猥琐男就像一只小鸡,被高高拎起,动弹不得,只得虚张声势的嚷着,并不时把眼光瞟向旁边的胖子“哥哥”。“哥哥”连忙上前,一把抓住了古惑仔的手:“兄弟,算了,算了,有话好好说!”
“妈的什么女人不女人的啊?不是女人你又敢怎么样?”古惑仔一边冲猥琐男骂道,一边撒开了手,回到床边坐了下来。于是“哥哥”又开始劝导起老板娘来了:“算了,算了,消消气,大家把话说开了就行了!”
“不行!不行!这次叫谁来也不行!”老板娘丝毫不给“哥哥”的面子,指着猥琐男的鼻子大骂,“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走就走!”猥琐男脸上一阵红一阵黑,站在那里愣了半天,最后终于觉得脸上挂不住,在床上拿出一个小包来,把几件破衣服往包里一塞,背着就往门外走去。到了门口的时候,他又回过头来说了一句:“我走可以,但我要告诉你,真不是我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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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究竟干了什么天大的坏事呢?难道是因为私设小金库东窗事发了?或是在外边泡女人被“捉奸在床”了?老板娘如此大动肝火,大发雌威,别说猥琐男了,就连我在一旁也是看得心惊肉跳。尽管这人一看就让人生厌,但这样凄惨的被“扫地出门”,确实让人觉得有些于心不忍,毕竟人家也是个大老爷们啊!
猥琐男一走,每天张帖广告,迎客送客的任务自然就落在古惑仔头上了。不过古惑仔完全没有猥琐男那么“敬业爱岗”,一副懒懒散散要死不活的样子。每天睡到将近中午才起床,然后拿着一叠广告卡片就晃晃悠悠的出去了,不出二十分钟,就又悠哉游哉的晃回来了;他每天“出勤”只有三次:起床后,下午晚饭前,晚上睡觉前;并且此人不善言辞,说话生硬,有时出去“接客”还把人家顾客给吓跑了。
生意急转直下,“上床率”是一天不如一天,老板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时常背着古惑仔摇头叹息,却又毫无办法的样子。古惑仔性格似乎有些孤僻,几乎不与人交流,就连与老板娘一起吃饭时也是闷声不响的。不过他偶尔却也找我聊聊天,还时不时的扔一支“红塔山”给我抽。
这天我们在外边阳台上聊天的时候,谈到了猥琐男,他们都称猥琐男为“眼镜儿”:“其实他‘眼镜儿’做什么我不管,但他这样对我姐说什么女人不女人的我就听不惯了,我他妈的不干你干谁啊?”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幽雅的吐了几个烟圈,接着说道:“这个社会谁怕谁啊?我原来在家里就是混的,到深圳我一样不怕,他‘眼镜儿’要把我惹急了,我他妈砍了你直接跑了又能怎么样?你说是不是嘛?”
“嗯,那是!”我故作深沉的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手指十分潇洒的弹了弹烟灰,感觉颇有些周润发“发哥”的味道,“这年头,人他妈的就得狠,你狠起来了谁他妈的都怕你!”
尽管表面上装出一副久经沙场很是老练的样子,但我心里还是很“虚”的,自己这鸟样儿,无论怎么装也看不出是一个“道”上的人啊!
其实我在心里面对古惑仔还是挺佩服的,我觉得成大事者,无论如何都得有点胆识,或者说要有点杀气.人家小伙子才十八岁,就可以提刀砍人行走江湖了;而自己都他妈的二十二了,却连杀只鸡的勇气都没有,想想真有点可悲。
“奇迹”真的会出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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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头关外的“职介一条街”终于少有的冷清了起来,多家职介所的“每日现场招聘”都暂停了下来,门口的大音响也不再声嘶力竭的嚎叫了,连求职的人群也明显有了减少,偶有三三两两的几个求职者,在职介所门口探头晃脑的转悠一阵,最后还是面带遗憾摇头苦笑而去,这类人估计也是像我一样到了山穷水尽吃住都严重成问题的地步了。
我几乎已对“奇迹”的发生彻底的绝望了,每天跑出去草草的逛一圈,然后就早早的回来了,我已经作好了“转战东莞”的最后准备。
然而老板娘这几天却仿佛对我格外关心,只要我从外边一回来,她便会跑过来嘘寒问暖,关切的问我工作找得怎么样了?临近国庆了,招工的人还多吗?如果还找不到工作有什么打算?
我总是笑嘻嘻的回答:“肯定有打算啊?中山公园里面有个山洞,那里冬暖夏凉,可爽了,我早就想好了,等我钱用完了,我就从你这儿搬到那去住!哈哈哈!”我没告诉她我马上就弹尽粮绝了,也没告诉她我将要去东莞的事,我从来都是把快乐带给别人,而把痛苦与悲伤留在了心底。
看得出来,老板娘很乐于和我聊天。猥琐男一走,我也没有什么“顾忌”了,反正我也无事可做,只要她愿意,我就陪她聊,并时常和她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逗得她捧腹大笑。这天趁古惑仔出去“打广告”的时候,老板娘居然也和我聊起了猥琐男的事。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赶他走吗?”老板娘望着我一本正经的说道。
“知道,不就是因为‘那事儿’吗?”我也装着一本正经的说道。
“呸,去你的!”老板娘冲我啐了一口,继续说道,“跟你说真的呢,你知道吗?我那个手机就是被他偷了的!”
“啊?怎么可能?”她那破手机我是知道的,其实就是个“市话通”,又大又丑,在店里面连信号都没有,只能整天摆放在外边的阳台上。就这么一个烂手机,前个星期居然让人给偷了,为此老板娘没少唠叨,还放出狠话来,要知道是谁非要打断他的狗腿。
“是真的。”老板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已经在那边一家手机店里面看到我的手机了,人家都承认了是‘眼镜儿’卖给他们的。”
“不会吧?一家人他用得着这样吗?”我一脸疑惑,实在是有点想不通,“没钱用他可以问你要啊?你是不是把人家控制得太紧了哟?”
“什么呀?什么一家人啊?”老板娘激动得差点没蹦了起来,“你不要开玩笑哟,我们可是什么关系都没有啊!”
“什么?你们俩不是,不是一家人?‘眼镜儿’不是这里的老板吗?”这下轮到我吃惊了。我每次毕恭毕敬的叫猥琐男“老板”的时候,他可是一点也没脸红啊,并且还总是大大方方的点头应承着。说来也好笑,这一个月来,我还时常都在为他们两口子长年“两床分居”的事儿“操心”呢!
“什么老板啊?我才是这里的老板,就他那样子,本姑娘会看上他吗?”老板娘竟然笑了起来,“他只不过是我花四百块钱一月请来的工人而已嘛。”
靠!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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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惑仔的散漫最终还是“引爆”了老板娘的不满,“战争”在国庆节的前三天爆发了。姐弟俩吵得天翻地覆,不可开交,直到最后以古惑仔愤然砸翻一把椅子而告终。看得出来,古惑仔还是有点念及兄妹之情,要不然砸烂的可能就不是椅子了。
战争虽然结束,不过古惑仔却进入了“消极对抗阶段”。他要么直接躺在床上一睡不起,要么就拿着小广告出门一去不回,有时候来了顾客,老板娘就只得亲自出门迎接了。当然吃饭的时间他一般还是不会错过,等老板娘把菜一端上桌,他便自个儿拿起碗吃了起来,也不说话,吃完碗一扔便下桌,这让老板娘哭笑不得。
“对抗”的结果直接便在“上床率”上体现了出来,当天就只迎来了一位新客人,第二天更惨,甚至连老板娘的“业务”电话都没有响一下,并且还走了两个老顾客,店里就剩下了我们仅有的三四个“元老级”的顾客了。
国庆前夕正是众多“野鸳鸯”“苟合”的大好时节,按理应该是“电话不断”“供不应求”才对,可没想到现在却是如此的冷清。老板娘甚至怀疑古惑仔根本就没有把那些广告卡片帖出去,而是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生意的凋落让老板娘愁眉不展,而我的心情却是无比的放松。明天就是国庆节了,在这举国欢迎的日子里,我将作别深圳奔赴东莞,开创我新的“未来”。
或许我再也不会回来,深圳将成为我心中一个永远的梦,我不希望这个梦的结尾那么伤感,那么凄惶,我要将深圳的繁荣与美丽永远的留在梦里,因此,我决定抛开一切的烦恼与忧愁,在这块曾经梦想着要在这里“打拼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的地方,痛痛快快的玩一天,这是我对深圳最后的奢求。
一大早,我穿上了平时面试必穿的那套“行头”,白色衬衣,青色西裤,黑色皮鞋,然后极其潇洒的向老板娘挥了挥手,老板娘以为我还要去找工作,连忙问道:“今天还要出去呀?人才市场还没关门吗?”我故作神秘的笑了笑:“今天不了,今天我要出去爽一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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