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专生在深圳的八年打工实录(第一部)

发布者 | 2019年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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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洲也有几家这样的书摊,但却没有这样热情的老板。

有一次,我在一家书摊前拿起一本书刚翻了两下,那个獐头鼠目的老板突然走到我面前蹲了下来,耷拉着一对三角眼冷冷的盯着我:“不买就不要在这里看!”

简直太伤自尊了!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痛。

连一个摆地摊的卖破书的“腌臜泼才”居然也拿“狗眼”来看我,可见我已落魄到了什么程度。

在这双三角眼的斜视下,我作为一个“文化人”仅有的一点点尊严顿时荡然无存。

我扔下书,慢慢的站起身来,狠狠与三角眼对视了三秒钟,然后转身落荒而逃。

走的时候,我还不忘暗骂了一句:

X你妈!等老子有钱了,扛一袋硬币砸死你个狗日的!

老板是一个三十岁来岁的女人,高高瘦瘦的,一头乌黑的长发,从背后看绝对是个出色的美人。可惜在她的左脸颊上有一块仿佛是被烫伤的疤痕,在长长的秀发中时隐时现,在昏黄的路灯下,看起来甚是恐怖。

我从来不看那些所谓的《人体艺术》、《人体写真》之类的杂志,也不看什么《金瓶梅》、《肉蒲团》之流的小说,我喜欢看那些所谓的打工文学,看那些打工仔打工妹们从“一无所有”努力奋斗到“功成名就”的故事,在这里面,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我有了继续努力奋斗的信心和勇气。

老板也发现了我的“与众不同”,每次我一来到摊前,她总是从旁边拿出几本什么《江门文艺》、《佛山文艺》、《南飞燕》、《西江月》、《打工族》之类的杂志扔过来:“给,这些都是你喜欢看的。”

看的时间久了,我偶尔也会买一两本回去。一块钱,却能给人带来整个身心的愉悦,我觉得这也是很值得的。

可梁照却不这么认为,他常常很不宵的把我的书扔了一边:“你小子一天看这些有个吊用啊?能泡到女人么?能当饭吃么?”

每当这时,我总要发出一种”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的感慨,朗声对他说道:“我虽然是一个物质上的穷人,但我要做一个精神上的富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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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明天开始,你暂时到总部去帮帮忙!”当唐生向我宣布这条消息的时候,我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和喜悦,不住的点头说“行行行”。

“磨”了十多天的玻璃,我双脚都快被“磨”出了血泡,连下班了躺在床上都还隐隐作痛。

整整十二个小时,我们就像一头拉磨的驴子,拉着磨一圈圈的转个不停。一边拼命地拉着,另一边还得听到老板的吆喝声,总是嫌拉得不够卖力。

磨很重很沉,一圈一圈总也没有尽头,可是,没有选择,必须得拉下去,要不怎么会有饲料吃呢?

其实有时想想,TMD我们甚至还不如驴子呢,驴子至少“衣食无忧”,只要围着一台磨子转就行了;而我们呢?三头“驴子”却要在十多台“磨子”中间跑来跑去,并且还要考虑“明天的早餐在哪里”,其间的痛苦简直是罄竹难书啊!

与“磨玻璃”比起来,在总部“洗玻璃”那简直就是一种“天上人间”般的享受。

一个人悠闲的坐在那儿,悠闲的用手拿起一块玻璃,再悠闲的往机器上一放,如此反复,不苦,不脏,也不累;

无聊的时候,自己还可以一面机械的“喂”着机器,一边任思绪飘飞到九天之外,神游于天地之间;

要是实在无聊到了极点,还可以“创造”故障让机器停下来,然后趁机和马师傅聊聊天,解解闷。

这一切,在当初培训的时候,都是那么让人痛苦不堪,而现在想来,却又是多少幸福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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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一起去总部的,还有“老搭档”吴萍。这让梁照对我羡慕不已,每次看到我和吴萍走在一起,总是用一副淫荡无比的口气对我说:“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天天都和美女在一起。”

我只得跟着打哈哈:“是啊,自从有了美女相伴,嘿,腰不酸了,背不痛了,腿也不抽筋了,‘磨玻璃’也有劲了!”

这个时候吴萍总会被我逗得心花怒放,掩嘴偷笑。

其实说心里话,我压根就没觉得吴萍是个美女,无论从身材,长相,气质,谈吐,打扮各方面来说,都与美女是搭不上边的,和她在一起,我是全然找不到那种心如鹿撞,砰然心动的感觉。

然而就这么一个我认为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女孩子,在这里却成了众人眼里的不折不扣的美女。

“听说和你一起进厂的有个美女?姓吴?”和我混熟了的工友常常这样问我。

“是啊!确实漂亮得很哟,怎么形容呢?长得那是前凸后翘的,还有那张脸,简直是吹弹可破……”我边说边笑,其实我说的吹弹可破,是指的她脸上的青春痘。

一帮SB顿时口水直流,鼻血横飞。

在总部培训的时候,也有几个吊毛像蜜蜂一样嗡嗡的围着她转,大献殷勤的同时还不忘用一种充满嫉妒的情敌式的目光狠狠瞄我几眼.

这让我觉得很是可笑,TMD,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走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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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时间长了,我慢慢的发现,在这里确实找不出比吴萍更年轻,更漂亮,更有活力的女人来,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物以稀为贵,人以少而优”吧。

“坐牢三年,母猪当貂禅哪!”马师傅一说起这个问题就直摇头,作痛心疾首状,“你看看,这里的女人哪个不是面带菜色,眼圈乌黑,皮肤松弛,并且还是满脸的黄褐班、蝴蝶斑、妊娠斑、老年斑,唉,惨不忍睹啊!”

“是啊,像这样的倒班方式,就是张漫玉进来,不出半年也会变成黄脸婆的!生物钟全他妈的乱了。”我被马师傅逗乐了,附和着说道。

“所以嘛,你还是要珍惜和吴萍在一起的缘分,要不过几天就成昨日黄花了哦。”马师傅拍着我肩膀笑着说,“小伙子,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抖鸟啊!”

闲来无事的时候,马师傅喜欢和我到外边去抽抽烟,当然他是从来不买烟的,基本都是抽我的。

那天我们抽烟的时候,“鹰钩鼻”也跟着凑了过来,我于是也顺便递了一支给他。他接过烟,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很严萧的点了点头:“嗯,以后上班时间尽量不要抽烟啊!”说完又倒背着双手走开了。

看着他迈着四方步悠闲离去的背影,我和马师傅都笑了。这吊毛现在还在装B,你以为老子还是刚来的新员工啊?你以为我发烟给你是在讨好你啊?

不过这支烟的效果很快就在吃饭的时候得到了体现。

当我拿着盒饭正要离开的时候,“鹰钩鼻”突然叫住了我:“哎,你饭够吃不?这里还有半盒饭。”说着他把一个饭盒塞进了我手里。

原来,这里每次送饭的时候都会额外赠送两盒白饭,谁没吃饱都可以添加。可怜的我竟然一直不知道,几乎每天都是吃个半饱,一到半下午肚子就饿得咕咕直叫,还老是在暗中报抱怨送饭的老板太他妈黑心了。

看着那大半盒白花花的米饭,不禁暗自庆幸,幸好刚才用一支香烟“贿赂”了这吊毛,要不自己还不知要“忍饥挨饿”到什么时候呢。

有权真好!一个仅仅“掌管”着几个盒饭“生杀大权”的看门老头都可以决定你肚子的饥饱,腐败!真他妈的腐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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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的时候,我决定顺道去看看冬子。在路边的小卖部我给冬子打了个电话,以确认他是不是还住在“老地方”。

自从王林把手机拿回去以后,就几乎切断了“外界”与我的一切联系。我就仿佛孤魂野鬼一般,独自飘荡在这块繁华而又陌生的土地上,所以每次都只有我主动给他打电话才能保持“通讯”的畅通。

那天冬子出去打电话,一回来就大呼“遇到贵人了”,当时就把我给搞蒙了。

“没发烧啊!”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难道出去打个电话就被富婆给包了?”

“唉呀,老子跟你说正事呢!”冬子一把甩开我的手,坐在床上一本正经的跟我讲了起来……

冬子打完电话正准备离去,突然一个气质优雅衣着华丽的高贵少妇向他袅袅走来:“兄弟,能,能不能借你的……你的卡打个电话啊?”

“这……”冬子有些犹豫。

“哦,是这样的兄弟,我们是从北京来的。”贵妇说着转身往后看了看。只见一个西装革履、梳着“ 头”的气质男远远的站在一边,作没脸见人而又无可奈何状。

“公司委派我们来深圳蛇口创办分公司,可没想到出机场的时候,我们的行李,钱包,手机全部都被偷掉了。”贵妇急得直跺脚,“唉,这可怎么办嘛,我们还要急着赶往蛇口签一个重要的合同。”

“这样啊,那你拿去打吧!”冬子动了恻隐之心。

“谢谢你了,小兄弟!”贵妇接过IC卡,冲气质男喊,“哎,你来跟张总说吧!”

发布者: 三和记者

行走城市的边缘,报道底层的悲欢。

5 条回复动态 “中专生在深圳的八年打工实录(第一部)

  1. 三和大叔

    总算一口气看完。深受同感~现在眼花了,先休息下再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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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岁月

          暂时没有了,但我记得后面还有故事,我下周找找。没想到有人能两部都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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